《娱乐城》 一（2）（1/1）

“砸锭。”主任说。

“砸锭？！”吴老师问。

“砸锭。”主任说。

“真砸锭？”吴老师问。

主任点颔首，说：“焦点访谈都来了。”

“焦点访谈都来了？”同学们个个面露喜色，与老师的心情形成鲜明反差。

这时有同学小声提议去看看，连忙获得大多数同学的无声响应。吴老师无可怎样地摆摆手，同学们稍作犹豫，紧接着呼啦一下全跑了。

砸锭仪式在下午两点半准时举行，省政府、纺织工业总公司、市向导都有加入，夏青没有想到她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大向导，哪一个都比她老家的村长镇长县长大得多。既然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都来了，地方新闻单元自然是一个都不能落伍。夏青发现照旧学新闻的好，三年前她是不懂，如果是放在今天，夏青肯定是选择新闻专业。新闻单元是事业单元，不存在“砸话筒”的问题，而且别人砸锭他们还像过年，喜气洋洋热情高涨，尤其在中国，新闻都是正面报道，再坏的事也能被他们写成好事，眼下的砸锭被写成好事已经不足为怪，连大兴安岭着火他们也能从正面报道。

夏青他们其时在现场既不算主人也不算客人，所以只能站在边缘地带，不光可以看到车间内里，也能同时看到车间外面。车间内里和车间外面正好是两个世界。与内里喜气洋洋形成鲜明的对比，外面是唉声叹气，数千名纺织女工牢牢地依偎在一起，紧闭着嘴。几千人在一起不发出一点响声的情景比内里的热情洋溢更令人震撼。当某向导在众多电视射像机的镜头聚焦下，亲自举起一柄大铁锤恼怒地砸向纺织厂的纱锭机时，内里发作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，但与此同时，夏青又明确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，转头一看，一个老纺织女工已经晕倒在地，更多的女工围拢上去，泣不成声。夏青和同学们挤到眼前，居然发现正是三年前给同学们做陈诉的谁人劳模。

结业实习向来就是为结业分配打前站的，从这一年开始，国家将取消大学结业生的包分配政策，这是市场经济生长的一定效果，是不以同学们意志为转移的。有几个同学找到吴老师，吞吞吐吐说了半天，总算将意思表达清楚：让我们回武汉吧，抓紧落实结业分配的事。吴老师比他们几个还难表达自己的意思，但同学们照旧明确了：谁有事都可以请假，但并不意味着结业实习取消了或提前竣事了。几个自认为有路子的同学当天就走了，其它人自然也没了实习的心思，实在工厂也完全没有心思管他们，嘴上没说，心里可能巴不得他们拜拜拜拜，快快拜拜。

夏青差不多算是最后一个脱离工厂的，她没有任何关系，回武汉还不如留在工厂，留在工厂最少伙食会好些。说实话，要不是有点想他，夏青肯定是要坚持到最后的。

夏青这时候有点想他了，不是生理上的，是心理上的。夏青不知道此外女性是怎样的，她对生理上是无所谓。实在夏青现在与他基本上算是“老汉老妻”了，俩人在一起做了几多次她已经记不清，也没须要记得那么清楚。横竖现在夏青手里有他宿舍的钥匙，想去就去。但夏青每次去都不是因为生理原因，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，就是莫名其妙地想他。是他那里洗澡利便一些？或者是为了适应学校的民俗？现在民俗也变化太快，以前组织上最隐讳的就是男女关系问题，一小我私家事情得很是精彩，能力也很强，但只要你扯上男女关系问题，在单元里马上就臭了，就是组织上不处置惩罚，当事人自己都以为抬不了头，现在倒好，男女关系是人们最不体贴的问题，如果现在有人说某某某与谁谁谁有男女关系问题，别人连听都不想听了，你要是硬往多里说，没准各人会认为你自己有问题，不是嫉妒就是失常。夏青所说的“适应学校民俗”，就是说如果夏青很长时间没往他那里去，反而会被别人视为不正常，更恐怖的可能是别人以为他们分手了，其它女同学极有可能趁虚而入。